记者散记:迎着阳光的方向前进
新华电影院拆迁之前,我去二厅看了一场电影。整个放映厅里,只坐着我一个人,便觉得这似乎是放给我一个人看的电影,20元的票,实在是太值了。电影的名字叫《山楂树之恋》,被炒得烈火熊熊的一部影片。我看了觉得很平常,只喜欢其中几个细节,比如钢笔漏水把手指都染蓝了等等。说实话,我没觉得“老三”有多高尚。最终保全静秋的清洁完整,这是那个年代最基本的良知。要知道那个年代青年男女之间基本上都不说话,更不用说有亲密接触了。小说相对更真实,也更符合人性,“老三”是有企图的,他竟然在刚认识女孩不久的时候就趁着黑夜在山楂树下吻了她,这已经很过分了。他只是在紧要关头克制住了自己的自私心理,守住了最起码的良心。我觉得这样的作品被奉为纯情经典的话,只能说明现在人们对爱情的态度不如以前谨慎了,所以怀旧起来。
宏中照相馆北侧长着两株忍冬。它们弯曲的根有小碗碗口粗细,看样子应该有十几年的树龄了吧。夏天它们开白色的小花,到了秋天,它们结了一树鲜红的浆果。每天它们只在日出之后至10点钟左右能接受到阳光的照射,其余20个小时就静默在漫长的阴暗和黑夜之中。它们开的花虽然朴素,却清香宜人,它们结的浆果,也玲珑剔透,如红玛瑙一般惹人喜爱。更为可贵的是,正如它们的名字所表达的意思一样,它们不怕霜侵雪欺,可以忍受冬日的朔风呼啸、天寒地冻。在冬天,万物凋零之时,那些浆果,依然傲立枝头,演绎成冬日里最绚丽最动人的一帧风景。我一再告诫自己,要学习忍冬的性格,无论面对怎样的黑暗,面对怎样的严寒,面对怎样的困境,都要顽强地生长,不向命运低头,努力开出自己的花,结出自己的果实!
从山叶口采风归来之后,好久没有写字了,很多温润静好的细节飘逝无踪。这是莫大的遗憾。好在现在我终于能够找到自己的心,如一株树找到迷路的清冽溪水。梦是一个城池,所有徒劳的攻守已经成为往事。我从楼上下来,踩着路边法国梧桐的叶子,内心宁静而祥和。我行走在落叶上,穿过初冬的风,穿过一个又一个平安无事的黄昏,穿过最初的信仰。我喜欢这样的日子,内心干净而饱满,可以这样活到老。
早上吃了一块蒸白薯,慢慢地嚼,慢慢地把甜味咽进生命里,又喝了满满两碗小米粥,用筷子醮了点儿王致和大块腐乳佐餐,很清爽、很芬芳、很朴素的感觉。王致和,清康熙年间从安徽来北京应考,名落孙山后,他无颜见江东父老,于是一边在北京复习功课,一边做豆腐来卖以维持生计。他心思在考取功名上,忽略了一小缸洒过盐的豆腐,秋天想起来,打开缸,臭味熏天!但他舍不得把它们扔掉,忍着臭味吃了一口,奇迹发生了,闻上去极臭的豆腐吃起来却非常香。于是,臭豆腐诞生了,而且颇受市民青睐,销路极好!他于是放弃了考取功名的念头,转而专心做起臭豆腐来,在商业领域取得了不俗的成就。世事往往如此,命运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,通常会悄悄为你打开一扇窗,让你看到另一重天地。
早早来到单位,看着日影在西墙上一微米一微米地移动,便觉真是天地不言,而有大美。人如果不能经常在平淡的日常生活中审视自己的心,那么,他很难体会到人生的乐趣。读卢梭的《自绘像》,他一开头就说:“两种近乎水火不相容的东西,以一种我无法想像的方式统一在我身上。”我越来越坚信,人人身上都有两种水火不相容的东西,通过博弈它们能够达成某种谅解,获得平衡。它们相互妥协,却又相互制约,主体于是成为丰富生动的存在。所有的安静背后都有炽热的深情,所有的风光背后都有黯淡的忧伤,当然是这样。永远不要试图逃避,要迎着阳光的方向前进。(记者杨盛东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