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家清景在新春

　　唐人杨巨源在《城东早春》里说：“诗家清景在新春，绿柳才黄半未匀。若待上林花似锦，出门俱是看花人。”诗人与自然风物，最是心有灵犀，惺惺相惜。

　　我不是诗人，但我愿意诗意地栖居于滚滚红尘之中，愿意有一颗诗人的心，清新，鲜润，洁净，能够敏锐地感知到天地四时与人类社会中一切美好健朗的细微变迁。

　　今年的春天，来得有点迟。前两天回老家，见乡间柳条已经泛青，柳眼微微睁开，遥望是一团鹅黄色的烟雾。冬小麦已经返青，黄褐色的田野里，这边一小块，那边一大片，东风拂过，如池中绿波荡开涟漪。垄头已经长出了苦菜和荠菜，可是，挑菜的人在何方？

　　城里，彪悍的风中，多数杨花还挂在枝头，有的已经飘落到路上，油笔芯长短的花轴带着细小的雄花，舒展成各种姿势。因为它们不艳丽，不娇媚，不窈窕，而又少芳香，所以几乎无人疼惜，等闲就被路人踩在脚下。到四月下旬，雌株杨花开始在空中飘荡，月色之下，便有了“无数杨花过无影”的绝妙意境。

　　一不留神，远近便会闪出一树灿若云霞的繁花。那是玉兰，还有碧桃。虽然同为玉兰，同在一个城市里，但绽放的时间却有先有后。长在眼科医院大门两侧的两株白玉兰已怒放，而西山道文化路交叉口西侧的玉兰，花朵还酣睡在毛茸茸的冬芽里，茫然不知清明已过。

　　而碧桃，建设路与北新道交叉口附近有六七株，以建设路西侧的开得最盛；但，若要观赏最繁盛的桃花，则宜去凤凰山公园。荷花池南，竹苑附近，有五六株碧桃正开到全盛。桃花是甜润轻盈的花，似乎更宜于有情有义的人在风中观赏，正如《射雕英雄传》中郭靖上了桃花岛，罗文与甄妮唱道：“桃花开，开得心花也笑。”

　　那天，我还看到了属于我的春天里的第一朵紫丁香花，含苞待放的榆叶梅的花骨朵，萱草的绿意清冽鲜嫩，鸢尾新生的短尾巴在风中怯怯摇摆；终于分清了迎春花与连翘，二者均为亮黄色，只是前者六个花瓣，后者四或五个花瓣。

　　越来越感觉到，我的心，与植物的心，离得很近。我不相信“来生”之说，但若允许假设，假如有来生，我愿意做一株植物，不卑不亢，不喜不悲，看淡所有的盛放与凋零，独与天地精神往来，顺时而生，死亦何憾？

　　记者杨盛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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